我摸着潮湿的石壁从地上爬起来时,后颈还在抽痛。\"知识洞察眼\"的副作用像钝刀刮过脑仁,十多分钟的记忆碎成星子——只记得密道里铁链拖地的声响,和曾瑶窗台上那点异常的火光。
\"公子!\"
密道尽头突然传来敲击声,三长两短,是我和曾瑶约定的暗号。
我握紧狼首刀冲过去,刀尖挑开最后一层伪装的砖石,月光劈头盖脸砸进来,照见曾瑶沾着灰的脸。
她手里举着火折子,火苗在风里打战,映得眼眶下的青影像块瘀青。
\"左军的人把陈副将下了大牢。\"她声音发紧,\"说是他私通胡骑,可我在牢头屋里听见,有人塞了整整三箱五铢钱。\"
我脊梁骨一凉。
陈副将是上个月在青石岭救过我命的人,他那把砍缺了口的雁翎刀,现在还挂在我帐中。
更要紧的是——左军都督的大印,刚在我怀里的军报上烫出个疤。
\"走。\"我扯下外袍裹住曾瑶冻得发红的手腕,\"先去见韩将军。\"
韩将军是抗敌联盟里最精于排兵的老将,此刻正蹲在沙盘前啃冷馍。
听见陈副将的事,他猛地捏碎了手里的陶土兵俑:\"左军最近蹊跷得很。
前日我去查粮草,仓房钥匙竟换了新锁——小陆,你说那封军报......\"
\"八月十五,粮草尽付狼骑。\"我摸出怀里皱巴巴的纸页,\"印是左军都督的,可他上月还跟我赌过马球,说要把女儿许给我当妾。\"
韩将军的瞳孔缩成针尖:\"那老匹夫的女儿才七岁!\"
我们蹲在城西茶楼的瓦顶上时,月亮刚爬到监狱的飞檐角。
曾瑶把蜜饯匣子推到我面前,匣底压着张手绘的草图——监狱后墙三丈处有口枯井,井下通着全城的排水道。
\"牢头王九斤爱赌,每晚亥时要去西市赌坊。\"她指尖点着草图上的红点,\"他屋里的檀木柜第三层,藏着各房囚犯的'孝敬'账册。\"
我摸了摸腰间的狼首刀,刀鞘上的血渍已经干透,硬得硌人。
韩将军的手搭在我肩上:\"我带二十个死士守在井边,你和瑶娘进去,最多半个时辰。\"
下水道的腥气比想象中更重。
曾瑶举着避火筒走在前头,青石板缝里渗出的水漫过脚面,凉得人牙根发酸。
转过第三个弯时,她突然停住——前方的石壁上,用朱砂画着个张牙舞爪的狼头。
\"是赫连野的标记。\"我摸出刀,刀镡上的狼首在火光里泛着冷光,\"他们早料到有人会走水道。\"
话音未落,头顶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嗒声。
曾瑶猛地拽住我往后扑,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我耳尖钉进墙里,尾羽上的狼毛还在颤动。
\"公子!\"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\"左边第三个砖!\"
我飞起一脚踹向那块松动的青砖,整面墙突然往里凹陷,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。
洞里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,比密道里的更沉,还混着粗重的喘息——是守机关的死士。
曾瑶的匕首先飞了出去。
我听见闷哼,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