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攥着袖管里那半块碎玉,指节被烫得发红。
平安扣贴着心口,热度像条活物,顺着血脉往骨头缝里钻。
曾瑶的红绳在晨光里晃荡,空落落的,像根抽走了魂的鞭子。
老周的马蹄声还在耳边响,\"三天\"两个字像块磨盘压在胸口。
大单于的铁蹄能碾碎任何防线,可更让我发寒的是昨夜神秘人咽气前那句——\"大单于要的东西,在你最信任的人身上\"。
我摸了摸案几,玉佩消失的位置还留着浅淡的压痕。
曾瑶去井边打水,这是她每日的活计,可今早的水担比往常重了吗?
她颈间的玉坠是她娘留下的,说是能保平安,难道那才是关键?
\"公子!\"
院外传来曾瑶的唤声,我转身时撞翻了茶盏。
她提着水罐站在门口,发梢沾着晨露,见我脸色不对,水罐\"当啷\"落地:\"可是昨夜没睡好?
我这就去煮安神汤。\"
她抬手擦汗时,腕间的银镯闪了闪。
我盯着那串镯子,突然想起昨夜用\"知识洞察眼\"时,玉佩上的符号像极了她腕间银饰的纹路——当时疼得昏过去,现在才后知后觉。
\"瑶儿,你娘留下的玉坠,能给我看看吗?\"我尽量放轻声音,可喉咙像塞了把碎炭。
曾瑶的手顿在半空,水痕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:\"公子,那玉坠...前日打水时掉进井里了。\"
我盯着她泛红的耳尖。这丫头从小跟我,撒谎时耳尖准会红。
\"我去捞。\"我抄起井边的长竿,竹节刺得掌心生疼。
井水深得发蓝,竿子捅到井底也没碰到硬物。
曾瑶站在井沿边绞着帕子,水痕在她脚边洇出个小水洼,像朵开败的花。
\"公子,许是被鱼叼走了。\"她声音发颤。
我直起腰,平安扣突然烫得我踉跄。
这东西自打穿越来就跟着我,从不会平白无故发烫——除非有危险临近。
北边的战报像根导火索,联盟将军的帐篷里堆满了羊皮地图。
我攥着半块碎玉推门进去时,老将军正用铜尺敲着雁门关的标记:\"三天,够咱们把粮食往山里运两趟。\"
\"将军,我需要查些旧东西。\"我把碎玉拍在案上,\"五胡时期的古文字,有没有懂行的人?\"
老将军眯眼盯着碎玉:\"你说的是藏在粮草库地窖里的那些破书?
上个月有个糟老头来翻,说是研究什么'玄甲卫'。\"他喊来亲兵,\"带陆公子去地窖,把那个姓陈的老学究找来。\"
地窖霉味呛人,烛火在青砖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。
穿灰布衫的老者正蹲在书堆里,竹片挑起片残卷:\"这'玄'字的写法,和《十六国春秋》里的...陆公子?\"他抬头时,我看见他眼角有道旧疤,像条褪色的蜈蚣。
我把碎玉递过去:\"老先生可识得这上面的符号?\"
老者的手指突然发抖,竹片\"啪\"地掉在地上。
他凑近碎玉,鼻尖几乎要贴上玉面:\"这是玄甲卫的家徽!
当年石勒的玄甲卫,专司暗探与寻宝,后来在淝水之战后销声匿迹...公子,这玉从何而来?\"
\"能开什么?\"我想起老者刚才的话,\"您说玉佩有开启作用?\"
\"玄甲卫世代守护着一座藏兵洞,传言里面有能扭转战局的...啊!\"
老者突然捂住嘴。
地窖的木门\"轰\"地被撞开,穿墨绿锦袍的老者立在门口,雪发用银簪束着,眉峰像两把淬了毒的刀:\"陈九,你还是改不了多嘴的毛病。\"
陈九瞬间瘫在地上,额头撞在砖缝里:\"家主...您不是说过不再过问世事?\"
墨绿锦袍老者缓步进来,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:\"我派去的人太没用,连块玉都拿不回来。\"他看向我,目光像锥子,\"陆公子,把玄甲卫的信物交出来,我保你和你的联盟在大单于铁蹄下多活三日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