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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0章 老子的遗书是首情诗,她说读不懂不准投胎(第1页/共2页)

第七日,天未亮。

风从祠堂的檐角穿进来,带着北方冻土的气息,刮得人脸上生疼。

香火缭绕,三牲祭品摆得整整齐齐,黄帛垂帘在微光中轻轻晃动,像是谁藏在暗处呼吸。

我站在香案前,指尖抚过那封黄绢。

它很旧了,边角卷起,像是被反复摩挲过无数次。

其实不过三天前才写好,是我用左手抄的——怕她认出笔迹。

可有些东西,不是字迹能瞒住的。

“若有朝一日,我陆尘死于非命,不求收骨,不立碑铭。”

我开口时声音平稳,像在讲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。

“但请将此书焚于子时风起处。”

“若灰烬南飞,则我魂归故土。”

“若北旋,则我……尚有未竟之言。”

众人屏息,有人悄悄抹泪,有人低声祷告。

他们以为这是遗志,是诀别,是主帅对命运的最后一搏。

可我知道,真正要听这话的人,还没出现。

念到这里,我顿了一下,目光缓缓扫过人群。最后落在她身上——

曾瑶站在廊柱阴影里,一身黑衣如墨,手按刀柄,低垂着眼,仿佛只是个沉默的影子。

然后我继续念:

“吾生于尘,死如风,唯愿来世不逢乱世,不遇卿。”

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,她猛地抬头。

刀柄重重顿地,一声闷响,震得供桌上的铜爵都跳了起来。

我知道她听出来了。

这首诗,不是什么古人残句,也不是战场悲歌。

它是五年前那个雪夜,我在她屋外站了一宿后写下的。

那时她刚入府为婢,因救我中毒,高烧三日不退。

我守在床前,握着她的手说:“这是我抄的,某位无名诗人写的。”

她说:“写这诗的人,一定很恨乱世吧?”

我说:“不,他恨的是自己太晚遇见她。”

她笑了,说你骗人,哪有男人会为女人写这种东西。

后来她再没提过这首诗。我以为她忘了。

可现在,她的眼神告诉我——她记得每一个字,每一寸停顿,甚至我当时说话时颤抖的尾音。

她在看我,目光像冰锥刺进我的皮肉,直抵心脏。

但我不能躲。

这场戏,从七日前就开始了。

从我说出“没有你我也能赢”那一刻起,我就不再是那个靠她护持的陆尘。

我要让所有人相信:我已失控,我将赴死,我会败在自负之下。

尤其是……让他信。

那个藏在幕后的人。

那个曾让我最信任的兄弟替我挡箭、又设计让曾瑶断发代灾的鬼魅。

他知道我的弱点从来不是战场谋略,而是她。

只要她还在,我就不会真正倒下。

所以,要破局,就得先让她崩溃。

而唯一能让曾瑶崩溃的方式,就是让她亲眼看着我死去——而且是心甘情愿地走向死亡。

我深吸一口气,压下喉间的腥甜,抬手将黄绢投入香炉。

火焰腾起,映红了我的脸。也映出她骤然收紧的指节。

“三日后设宴犒军。”我转身,语气轻快得像个逃出生天的浪子,“今日祭天告祖,明日休兵赏乐,后日……咱们喝酒到天明。”

众人欢呼,纷纷退去。只有她留到最后。

当最后一道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,她才走上前来,声音冷得像井底寒铁:

“公子昨夜脉象平稳,今晨尚能饮粥一碗,何来‘心脉已断’之说?”

我没有回答。

她盯着我看了很久,忽然伸手探向我颈侧。

我任她查。

她查了三次。

第一次摸脉搏,第二次试体温,第三次,她竟俯身,指尖轻轻划过我的唇角——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青痕,是“龟息散”的药引残留。

“真要走这一步?”她低声问,声音轻得像梦呓。

我不能答。一答,就破功。

她收回手,转身走向案台,拿起医案,看也不看,撕成两半,再撕,再撕,纸屑如雪纷扬落地。

然后她提起朱笔,在墙上的生死簿上写下:“陆氏尘,年三十有二,心脉骤绝,七日内不得开棺。”

那一笔一画,力透纸背。

但她依然配合。

因为她比谁都清楚:若我不这么做,我们都会死。

真正的敌人,还在等一个机会——等我露出软肋的刹那。

当晚,玄冰椁入室。

那是由千年寒铁铸成的葬具,内壁涂满镇魂金粉,一旦封闭,除非七日后尸身腐败生热,否则无人敢启。

她亲手为我更衣,换上素白寿袍,戴上玉覆面。

钉椁之时,她执锤,一钉落下,一声闷响;第二钉,更深;第三钉,几乎贯穿铁木。

最后一锤即将落下时,她忽然停住。

俯身下来,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廓。

极轻地说:

“若你敢真死……”

风穿过空荡的灵堂,吹动烛火。

“……我就追到地狱剁了你。”

锤落。

椁闭。

世界陷入漆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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